2018年12月11日,国家文物局划拨中国国家博物馆青铜“虎鎣”入藏仪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。至此,流失海外百余年的圆明园“虎鎣”终于重回祖国的怀抱。
距离讲座开始,还有20来分钟,现场的空位已经所剩无几,只有后排还零星地散落着几个空位。这不是科技日报记者第一次来国家博物馆学术报告厅听讲座,眼前的盛况还是有些出乎意料。
“虎鎣(音yíng):1860年圆明园”是这场讲座的关键词。有着“颜值担当”之称的主讲人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于成龙博士,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,借助对英法殖民军日记、回忆录、信件等史料的剖析,试图全景式地呈现那一段国人不能忘记的历史。
虎鎣
学考古出身的于成龙,长期从事古代考古和古代史研究。因为“虎鎣"的缘故,激发了他对近代史的关注。在他看来,如果说研究古代史是为了寻找我们的根,回答“从哪里来”,那么,研究近代史,则是为了在比较中反思当时落后的根源,指明“向哪里去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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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来
2018年12月11日,国家文物局划拨中国国家博物馆青铜“虎鎣”入藏仪式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。
历经坎坷的游子“虎鎣”,其回归祖国之路也是一波三折。参与了“虎鎣”鉴定接收相关工作的于成龙,对其中的一些关键时间节点记忆犹新。
坎特伯雷是位于英国东南部肯特郡的古老小镇,坎特伯雷拍卖行即坐落于此。2018年3月7日,该拍卖行在其官网发文公然声称,将拍卖一尊英国军队1860占领圆明园时所“获得”的文物——青铜“虎鎣”。
为配合此次拍卖,该拍卖行印发一本拍卖图册。在图册中附上了“虎鎣”持有者的祖上——英国军官哈里?路易斯?伊文思参与第二次鸦片战争时从中国寄出的家信。
“根据国际公约,被抢掠的文物都应归还原属国,该拍卖行的此种做法践踏了人类社会的普世价值,其宣传中多次提及‘圆明园’纯粹是为了炒作,意在赚取最大商业利益。”于成龙愤慨地说道。
获知这一拍卖消息后,国家文物局与该拍卖行进行沟通,要求其遵守国际公约及职业道德准则,停止对流失文物的交易与商业宣传活动。遗憾的是,拍卖行负责人通过邮件明确表示拒绝撤拍青铜“虎鎣”。
随后,国家文物局在官网发表声明,强烈反对并谴责该机构执意拍卖流失文物的行为,表示将继续按照国际公约和中国法律规定,通过一切必要途径开展流失文物追索。
中国拍卖行业协会、国内主要文物艺术品拍卖平台等相继发声支持国家文物局立场,并表示如该拍卖机构执意拍卖我国流失文物,将终止与其开展的一切商业合作往来。4月11日,青铜“虎鎣”以41万英镑价格在英国成交。
没多久,事情出现了转机。4月底,青铜“虎鎣”境外买家表示愿将文物无条件捐赠给中国。国家文物局会同中国驻英国使馆及中国国家博物馆,稳妥有序地开展青铜“虎鎣”的鉴定、接收等各项工作。
2018年11月23日,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工作人员全程护送下,青铜“虎鎣”搭载国航航班安全抵达北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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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掳
游子“虎鎣”的归来,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比激动的事情。为了让更多人一睹“虎鎣”的风采,国家博物馆经过细致筹备部署,今年1月以“虎鎣:新时代?新命运”为题,开设了“虎鎣”归来后的首展。
走进展厅,引人注目的不仅是主角“虎鎣”,还有它身后那一段段值得铭记的历史。
中学的历史课上,我们都学习过关于“鸦片战争”的历史,火烧圆明园留下的断壁残桓的图片触目惊心。然而,纸上得来终觉浅。当年的见证者——青铜“虎鎣”站立在你面前时,或许你能更为真切地感受到历史的脉搏。
在于成龙看来,国内学术界对“第二次鸦片战争”的研究,大多依据国内的史料,对于其中的诸多细节不甚了解。比如,英法两国如何策划、实施“第二次鸦片战争”?英法联军攻占、抢劫、焚毁圆明园的细节是怎样的?英法国内当时如何看待这场战争?
在英国参与青铜“虎鎣”鉴定接收工作期间,于成龙专门去英国档案馆查阅了哈里?路易斯?伊文思的相关档案。“伊文思家族档案中关于‘第二次鸦片战争’的原始战争记忆,是新近发现的重要的近代史研究材料。”于成龙说道。
伊文思家族档案中关于战争参与者哈里?路易斯?伊文思个人的部分,从施暴者的角度记载了与“第二次鸦片战争”相关的历史细节——
“次日,我们正要去圆明园时,一早传来消息,曾经神秘消失的法军与我们的骑兵在前一晚占领了圆明园,没有遇到抵抗”。
“法国人得到大量贵重战利品,包括表、钟、裘皮大衣及丝绸等。霍普·格兰特将军将他所能找到的车辆全部派出去,尽最大量带回来物品,这些物品被拍卖,已经作为奖金颁发”。
“星期四,我加入队伍去焚毁圆明园……从山上一座塔眺望,景色最为壮丽,无以言表,它当然值得骑马跑上50英里来看”。
于成龙认为,长期以来,西方社会对于“第二次鸦片战争”有意遮掩,西方一直没有一部关于圆明园的专著。直到2003年,法国历史学家贝尔纳·布里赛的专著《1860年圆明园大劫难》出版,才打破了这一局面。
事实上,包括伊文思家族档案在内,许多英法参战官兵以日记、书信等形式对“第二次鸦片战争”的记载,从“他者”的角度为我们了解“第二次鸦片战争”的全貌提供了更多的史料。
“对伊文思家族档案的研究还在进行中,稍后我们会以专著、论文等形式向大家介绍进一步的研究成果。”于成龙说道。